小猫钓鱼

喀秋莎-03（女体冬兵！注意！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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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，巴基在上楼的时候喝了两罐啤酒，然后隔着楼梯把空罐子准确地投进楼下的垃圾桶。

“挺帅，是么？”他给自己吹了声口哨。

史蒂夫抓住了他的金属手，心思飘到另一个更为实际的地方。

“你得放几天假，巴基，我需要测试一下你现在的体能和手臂的状况。”

“没差太多，只是轻了不少。”巴基甩了甩手臂，“说实在的，那个变种人怎么不去开发减肥产品？时代广场会给他建个纪念碑的。”

“上来试试。”史蒂夫说，把手里拎着的啤酒搁到走廊边。

“这里？”

“反正没有人。”

巴基点点头，握着史蒂夫的手稍一用力，轻盈地跳到了他怀里，双腿曲起上伸，挂住他的肩膀，与此同时，史蒂夫托着他的背把他转了个个儿——

隔壁的门开了，13号特工莎朗·卡特抱着一篮衣服走了出来。

那个瞬间，她感觉到一个庞大的阴影在壁灯下闪动，篮子从她手里掉了下去，换成上了膛的手枪，但她的动作还是太慢了，对方后发先至，凌厉的杀机就像一阵微风吹上了她。

她的呼吸瞬间滞住，过了不知多久，也许只有半秒钟，她听到熟悉的声音。

“卡特小姐。”

“嘿，队长！”莎朗松了口气，收起枪，“天哪，我以为是什么——”她的眼睛睁大了，喃喃自语，“——该死的……坏蛋……”

罗杰斯队长站在壁灯下，右边肩膀上坐着一个漂亮的棕发女孩，她翘着腿微笑，单手举着手枪，就像坐在自家沙发上拿着电视遥控器一样安稳。

“你拔枪的姿势不对，两根手指能做的事就不要用到四根手指。”

她手掌一翻，手枪在她手里消失了，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。

莎朗是一线特工，两个小时前就收到冬日战士暂时变为女性的消息，但即使如此，仍然不能让她在看到新版冬日战士时的震惊稍微小一点。

“一个人能做到的事也用不到两个人，你一个人就够我吃惊了，用不着两个一起来。”她单手插腰抱怨，嘴巴噘了起来。

冬日战士微微一笑，从美国队长的肩上跳下来，帮她捡起掉落一地的衣服。

“哦，”他吹了声口哨，“这款式不错。”

莎朗叹了口气，用她能拿出的最诚挚的邻居和同事的关切表情看着他。

“你很快就会有求于我的，士兵，在你和队长把你们买的那些衣服——”她瞟了一下史蒂夫手臂上挂着的衣袋，“全部洗坏之后。”

她留下一个妩媚的笑容，挎着洗衣篮下楼了。

目送她的身影消失，冬日战士转头看着史蒂夫，“多少？”他问。

“160磅，0.35秒，攻击防御1比1.8。”史蒂夫提起购物袋向前走，一边摸出家门钥匙，“你说的对，那家伙真的该去研究减肥药。”

冬日战士轻了将近一半，当然，金属臂使他比同等身材的女性重很多，但在习惯了和他搭档的美国队长看来，他现在差不多算是轻若无物了。

他们回到家，像往常一样弄了点东西当宵夜，洗了澡，互相吹干头发。冬日战士至今都不喜欢嗡嗡叫的吹风机，但能随意摆弄史蒂夫脑袋的乐趣抵消了他的厌恶。

他坐在地板上，背靠床铺，一手拿着吹风机，一手卷着史蒂夫的头发玩，在那脑袋上吹出各种奇怪的造型。

房子隔音很好，但史蒂夫仍能听见街道上的车水马龙，和风从树梢吹过的声音，夹杂在单调的嗡嗡声里，就像不怎么和谐的二重奏。

他想起小时候就是这么和巴基坐在地板上并肩读报纸，读完了之后把它们折成飞机满屋子乱扔。

那时候破旧的门板总被风吹得啪啪直响，窗外传来汽车声和狗叫、孩子们扔瓶子的爆炸声、石子从台阶上滚落的声音、还有永远在漏水的水管的声音，嘈杂得让人昏昏欲睡。

有时候他真的睡着了，脑袋滑落在巴基的胸口，被他用一只手揽着肩膀。

当他醒过来的时候，总能在脑门上发现一只用口水黏住的小号纸飞机。

“飞行员先生，你醒得太晚，你的飞机已经坠毁了！”巴基笑着说，

他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，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，那声音不通过空气，而是通过肌肉直接传达到他的耳朵里。

那是他平生听过的最响亮的声音。

巴基最后在他脑袋上抓了一下，按掉了吹风机的开关。

“好了。”

史蒂夫感觉到巴基的长发拂过他的脸颊，柔软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背。巴基没穿内衣，只穿了平常的T恤衫当睡衣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触感，就像不久前在试衣间他曾亲手碰过的一样。

“这颗痣还在这儿。”巴基赤裸上身，对着镜子指指自己的背。

“这一点可别忘了告诉班纳博士——那射线不带除痣功能。”他说，低头替他扣胸罩的肩带，敲门之前的一点尴尬消失无踪。

他们一起长大，彼此的身体对对方来说差不多就是透明的，闭上眼睛都知道哪颗痣长在哪里，什么改造都改造不了这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——不管史蒂夫从小个子变成超级战士，还是巴基从男人变成姑娘。

房间里安静了几分钟，直到巴基的声音粗重起来。

“我说，你想揩油？”

史蒂夫立刻坐直了身体，他不敢相信就在那几分钟里他居然靠在巴基胸前睡着了！

“天哪，你口水都流出来了。”巴基一边取笑他，一边站起来收拾地板。

地板是他的床。

他恢复记忆来找史蒂夫的时候，史蒂夫给他准备了另一间卧室，但他发现他在床上根本睡不着。

床太软，太暖和，他躺了不到十分钟就恨不得把它拆了，他对床本身倒是没什么恶感，但他厌恶透了躺在床上那种无法自控的下陷感，就像在看不到底的深渊里不停坠落、一直坠落。

但他没有拆掉它，相反，他每天晚上都好好地躺在那上面，睁着眼睛看天花板，直到能看见自己眼睛在黑暗里的反光，听见水流在水管中的颤动，直到这房子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，任何异动都紧连着他的神经。

他是超一流的杀手，也是超一流的保镖。

他要杀一个人，就会竭尽全力杀他，他要保护一个人，也会竭尽全力保护他。

有一天晚上他正躺在床上，门忽然开了，史蒂夫走了进来。

史蒂夫在隔壁起身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觉了，他闭着眼睛，调整呼吸，伪装自己睡得很沉。

他听到史蒂夫的声音，十分温和，但并不犹疑。

“……巴基，你是不是睡不着？”

他从未想过对史蒂夫撒谎，至少那时候他不想。

他睁开眼睛说：“这床有点软。”

黑暗里史蒂夫的影子走过来，停在床边。

“对不起，我应该想到这一点的。”

“没关系……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最后说：“我吵到你了么？”

“没有，”史蒂夫的声音有点发涩，“你愿意到隔壁睡么？那边的床比较硬。”

巴基想说没关系，他在什么床上都一样，但话要出口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。

“除非你那边的地板比较硬，我喜欢睡地板。”

史蒂夫看了他几秒钟，他能看见他的眼睛闪闪烁烁地在发光，但是一眨就消失了。

“……好的，我们可以把床单铺在地上，除了枕头别的什么都不要。”

他跟他来到隔壁。史蒂夫果然在地上铺了床单，然后两个人一起睡在床脚靠墙的地方。

他没说他其实连枕头都不需要。

他不喜欢亮的地方，不喜欢软的东西，他习惯了坚硬和冰冷。

但他不能像他四处流浪的时候那样睡，直挺挺地躺倒或者蜷缩成一个坚硬的球，那简直像一具尸体，那会吓到史蒂夫的，他想。

他最痛苦的时候想过自杀，那时候每一分钟他的脑浆子都是沸腾的，被无穷的黑暗侵蚀得痛不欲生，但他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，他想自己一定得活下去，不管怎么样都得活下去，因为史蒂夫肯定不愿意他死。

他活着，他会高兴。他死了，他会难过。

他不想让他难过，他只想让他高兴。

“以后你得一个人睡了，我可不想跟一个对着我流口水的男人挤在一块睡。”巴基说，拽了拽长到大腿的T恤衫，“不管你怎么样，我可是个正经人。”

史蒂夫给他逗笑了，说：“好吧，正经人，今晚我睡床，你可以在地板上数星星。”

巴基在铺好的床单上躺下来，对他打了个响指，“今天最后一晚，明天我擦了那边的地板就搬过去，你以后别想有美人陪睡了。”

“睡你的觉吧，美人。”

史蒂夫关了灯躺到床上，闭上眼睛，紧绷了很久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。

巴基就在这里，一直在这里，明天早上、后天早上，每天早上他都能看到他，他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了。

他翻了个身，面对巴基的方向。巴基穿着他的T恤衫躺在离他很近的地板上，一伸手就能够得到。

他视力很好，在黑暗中清晰地看见巴基的脸，那张脸并不陌生，熟悉之极，在他缺乏女模特而无数次把巴基画成女孩子的时候，他笔下的脸就是这样的。

他早就熟悉这张脸了。他熟悉巴基的任何样子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甚至非人类的模样他都画过。他的整个美术生涯差不多都是他的影子。

如果有一天巴基变成了一只猫他都能把他认出来。

他能认出他在空间里、在时间里、在任何一种宇宙中的样子。

一眼就行，就像那时候在大街上他打落他的面罩那样看一眼就行。

他绝不会认错，永远不可能认错。

“……该死的，你是不是睡不着？”巴基睁开眼睛，咬牙切齿地问。

“你不吵我我就睡着了。”

“胡扯。”

“你才胡扯。”

他们拉扯着无意义的废话，眼睛紧盯着对方。

“巴基！”史蒂夫忽然叫他的名字，朝他伸出手。

巴基毫不迟疑地握住了他的手。他的手现在比他大很多，紧紧地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。

他们这样握了一会儿手，巴基听到史蒂夫的声音在空气中颤动。

“过来，巴基，到我这里。”

巴基半跪起来，爬上床，在史蒂夫身边躺下来。

他听到床脚发出吱呀的声音，感觉到床垫下陷的重量。

史蒂夫伸开手臂，于是他躺到他的臂弯里。

他不喜欢床，不喜欢柔软暖和的东西，因为他害怕在噩梦里坠落，醒来是冰冷的地狱。

但史蒂夫抓住了他。他躺在他怀里，被他像孩子一样紧拥着。

这不是幻想，不是他在噩梦和回忆里拼命想抓住却抓不住的东西。

他的体温就像他们在地板上挨着睡觉的时候一样真实——比那时候更真实。

床依旧很软，深渊依旧在拉扯他，但他终于停下来了。

——他不再下陷，他不再坠落了。